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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真会做面?程清望着锅中翻浆糊,半信半疑看向灶前伫立身影。打柴烧水,水沸下面,究竟是哪步出了错?秦儋举着锅铲不言,射猎烧柴他不在话下,这精细米面怎就如此娇贵?“你快点,我有些饿……”程清上前用手推了推他,实在饿得急了,这般勉强能入口也行。秦儋不理她,盯着锅中翻滚白面,取了瓢子尽数捞出,又洗净了手,将碎面揉成了一个个小团,放在案板上撒上些面灰,重新下入锅中。雪白团子在水中翻滚,秦儋择了些菜加进去,敲进个鸡蛋,洒上了葱就盖上了釜冠。香气从木隙中飘出,程清被香味诱着,从身后探头:“这是什么做法?面条丸子吗?”“疙瘩汤。”秦儋答道。他在北境常吃,走马时没有那么多讲究,几团面疙瘩,一簇青叶子,一把香料洒进锅中,稍一过水就能下肚,便时经饱。只是去岁回京后便不再有,家中海派珍馐也难抵这粗面四两。木盖被锅中水汽冲起,秦儋掀开了盖,略舀出一勺尝了尝味,“好了。”面汤微白,其中少许青绿点缀,蛋花甜香四溢,还未从锅中盛出,程清就已取了筷子在一旁紧眼候着。瓷碗边儿沿着烫,她不敢伸手去触,身边人已经收拾好了炉灶,她忍着烫一把端起了碗,转到秦儋面前。“我能不能去你屋里吃?”秦儋皱了皱眉,他讨厌卧房中有食物气味。程清盯着他面上,转眼扫了扫漆黑的伙房,紧着又补一句:“我一人害怕。”指尖被白瓷碗沿烫得通红,十根葱白细指不停调着位置,无力地躲着烫。相峙不过半秒,秦儋伸手接过程清手中的碗,率先出了伙房朝着自己房中走去。程清跟在后面,猫儿似地眯了眯眼,烫红的指尖迟滞地捏上了耳垂。秦儋屋中不大却敞净,许是主人的原因,一床一桌二椅被收拾的整洁利落,桌台无尘,角落处也难见灰尘蛛网,只床褥间有些刚起身时的凌乱。“秦舜,我是不是扰着你休息了……”程清坐在竹条凳上微晃着腿,抿一口滋味面汤,透过烛影,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人。入了桂秋下旬,热渐去了,夜时蝉鸣消退,窗外只余些叶落簌簌声。秦儋并无困意,听着屋外叶落,手指扣在桌面上轻击,“明日你记得吃饭,这疙瘩汤难咽,吃些细面蔬叶还是好消化些。”程清摇了摇头,今夜这碗面汤又能撑个几日,她不是作践自己,只是不知该用何种方式去反抗,这也仅是她如今能做的了。“我要嫁人了,可我并不欢喜。”调羹在碗中搅动,她盯着那处旋儿出神,随即一声哂笑自嘲:“你说,那几箱黄白金翠怎就能定我一生……”秦儋不再言语。清风拂入桂香,桌上烛芯轻晃倒有些秉烛夜谈的境意。那碗疙瘩汤没吃去多少,此刻尽数盛了珠串似的断续眼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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