韵都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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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6.听证会最终以一种近乎闹剧的形式收场。杨灿那声凄厉的嘶吼，成了这场荒诞大戏的落幕曲。他被安保人员带离会议室时，已经彻底没了人形，嘴里胡乱喊着什么，眼神涣散，像是疯了。杨家的亲戚们，在经历了震惊、愤怒、羞愧之后，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了。没有人再多看我一眼，也没有人有脸再跟我说一句话。调查组当场宣布了初步结论：事故系人为因素导致，杨灿负有主要责任，即日起停飞，接受后续调查。林语荼的下场也很快传来，因妨碍公务、造成重大飞行事故，她被公司直接开除，并被移交司法机关。一切都尘埃落定。婆婆的后事，是杨家大伯在一片混乱和羞愧中操办的。我没有出席，只是听说，葬礼那天，杨家的亲戚没有来几个。这个由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亲手造成的悲剧，最终成了一个无人愿意再提起的笑话。法院判决前，我最后一次去见他。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，我看着他，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，此刻穿着囚服，头发被剃成了板寸，眼神空洞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。他始终没有看我，只是低着头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。我们之间，早就结束了。最终，法院的判决下来了。杨灿因重大责任事故罪，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。他意图伤害他人（虽然对象错误）的动机，成了加重情节。他将在无尽的悔恨与负罪感中，度过他余下的人生。而我，在停飞配合调查了三个月后，洗清了所有污点。公司高层肯定了我在事件中坚守原则、探寻真相的行为，并正式将我提拔为机长。那天，我换上了四道杠的机长制服，独自走进模拟机。熟悉的驾驶舱，熟悉的仪表盘，熟悉的推杆。我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，再睁开时，眼中已是一片清明。几个月后，我执飞一趟前往苏黎世的国际航班。夜航的万米高空，机舱外是墨蓝色的天鹅绒，点缀着碎钻般的星辰。身旁的副驾已经沉沉睡去，驾驶舱里只有仪表盘发出的幽幽微光和电流的细微声响。我看着下方城市连绵的灯火，像一条条金色的河流，在黑暗的大地上缓缓流淌。我的心中没有复仇的快意，只有劫后余生的平静。那段令人窒息的婚姻，那些颠倒黑白的人和事，都像是上辈子的事，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。阳光透过驾驶舱的玻璃，在我肩上的四道杠上，洒下金色的光辉。我握住操纵杆，稳稳地推动节流阀。飞机在我的操控下，穿过云层，迎着朝阳，飞向无垠的碧空。属于我的，崭新的人生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