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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泓稍稍一动身子,但很快就因抻到了后背和肺腑的伤而痛得眼前一黑。
李峭如忙道:“我为你固定好了肋骨,不要乱动。”
秋泓点了点头,在李峭如的舒缓下,轻轻吐气。
“昨夜给你喂了融化的雪水,但雪水太凉,你喝了后一直在吐,我就只能找来……”李峭如顿了顿,“找来雪兔……兔血不好闻,但起码,起码是热的。”
秋泓望向李峭如的脸,忽然觉得这年轻人看上去比昨日更加苍白了。
李峭如却笑了一下,他为秋泓拉了拉身上盖的狐裘,说道:“这里是一处废弃在河边的农房,虽然四面漏风,但总比在外面强,今夜,我们就宿在这里吧。”
秋泓没说话,抬手却要去拉李峭如的腕子。
李峭如吓了一跳,急忙向后退去:“部,部堂?”
“你的手……”秋泓皱眉。
“是雪兔的血,”李峭如捂住了自己的袖口,“不小心染在了我的手上。”
秋泓定定地看着他。
李峭如挤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,他张开双臂,大着胆子把秋泓揽进了怀里:“部堂,这里离孟仙镇很近了,我们或许,或许明日就能回去了。”
秋泓阖上眼睛,安安静静地靠在了李峭如的肩头,昏过去前,他听到,这个过去从来不善言辞的人对自己说道:“部堂,若是我们赢了,你可不可以……饶我父亲一命?”
这话消散进了呼啸的风中,秋泓没来得及回答,就在李峭如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。
呜——
四面漏风的茅屋于破晓时分被狂风吹去了屋檐,秋泓从混沌的梦中惊醒,忽然觉得身后所触无比冰凉。
李峭如呢?他惊慌失措地想道。
“天枢,天枢?”秋泓强忍着疼痛坐起身。
可周遭无人应答。
这时,秋泓仿佛意识到了什么,他茫然回头,看到了僵坐在自己身后的李峭如。
这个年轻的轻羽卫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,但那双总是在与人对视时就会立即垂下的眼睛此时却紧紧地闭着。
秋泓张了张嘴,喃喃叫道:“天枢?”
天枢不答。
李峭如死了,死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雪夜,死前,他像昨夜一样,划破了自己的手腕,将所谓的“雪兔血”送到了秋泓的嘴边。
伤口在寒冷的腊月中很快凝结,但跟着一起凝结的,还有李峭如原本就很微弱的呼吸。
秋泓并不知道,在这人把布日格撞下山石前,就已伤重不支了,而在山中跋涉的两天,早已耗尽了他的最后一口气。这个忠心耿耿的轻羽卫拖拽着秋泓,也拖拽着他自己,拼劲全部力气,甚至将身体里尚未被冻僵的那一点血都送给了秋泓。
现在,他终于支撑不住了。
秋泓碰了碰他的脸,又碰了碰他的手,缓慢地意识到,李峭如已经咽气了。
风雪停了,日光正盛。
秋泓跪坐在地,咳出了一口鲜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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