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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
接下来的日子,平静得出奇。
薄瑾怀以我的名义,给这座小城捐建了新的医疗设备,翻修了福利院,动作迅速而低调。他还给我带来一些礼物,不张扬,却恰到好处,比如一条触感柔软的羊绒披肩,或者几株适合在窗台养植的绿植。
他很忙,电话会议一个接一个,但总会准时出现在病房,带来晚餐,或者只是安静地坐一会儿。
薄之衍再也没有出现。
起初我以为他还在医院养伤,或者被薄瑾怀彻底看管了起来。直到某天,我无意间听到薄瑾怀的助理在门外低声汇报。
“之衍少爷前天已经自行返回港城了。”
我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。
他走了。
没有纠缠,没有告别。
这不像他。
心里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连我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异样,随即又被更大的平静覆盖。走了也好。
后来,从一些零碎的财经新闻和薄瑾怀偶尔接听的电话里,我拼凑出了薄之衍回港城后的动向。
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以雷霆手段,不惜付出巨大代价,迅速和许漾离了婚。听说许家震怒,他父亲直接在祠堂对他动了家法,罚他跪了整整一夜。
但这些都没能阻止他。
离婚手续办妥的第二天,他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。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慈善拍卖会,大手笔捐赠,方向精准地偏向医疗和教育。他以前最不耐烦的枯燥谈判,现在也能沉下心周旋,手段甚至比以往更加锐利果决。
港城圈子里都在传,薄家那个浪荡子像是彻底换了个人,疯了一样地拼事业,做慈善。
只有我知道为什么。
他想洗刷掉过去那个“浪荡子”的标签。
他想站到和薄瑾怀同样的高度。
他想要一个“公平”竞争的机会。
多么可笑。
曾经他视我如草芥,如今却要为了我,去够他曾经不屑一顾的“体面”。
每天晚上,当我躺在病床上,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时,偶尔会想起助理那句无意中透露的话。
“之衍少爷书房里,摆满了陆小姐的照片听说他每晚”
后面的话消散在风里,但我能想象。
想象他结束一天疯狂的奔波后,回到那个空旷冰冷的住处,抱着我的照片,如同抱住唯一的浮木。
那画面并不让我觉得感动,只觉得讽刺,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悲凉。
他以为他在努力追赶,在赎罪。
可他不知道,有些东西,失去了就是失去了。有些人,走远了,就再也追不回来了。
就像我和他之间,隔着的早已不是身份地位的鸿沟,而是六年的伤痛,三十一鞭的血债,和一颗再也捂不热的心。
他的努力,他的痛苦,他的深夜难眠,于我而言,都只是遥远彼岸的喧嚣。
再也,荡不起一丝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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