韵都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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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（第2页）

我没有哭，也没有闹。

我只是抱紧了怀里的玩偶兔子，那是妈妈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。

邻居阿姨给我做了好吃的，可我吃不下。

她看着我，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怜悯，就像公园里那些小朋友看我一样。

我不喜欢那种眼神。

爸爸妈妈很晚才回来。

妈妈的脸色很苍白，走路需要爸爸扶着。

她看到我，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，却比哭还难看。

她走过来，想抱我，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。

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，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。

那天之后，家里好像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安静。

爸爸妈妈还是对我很好，甚至比以前更好。

他们给我买新衣服，新玩具，每天准时下班回家陪我。

爸爸再也不加班了，妈妈也总是笑着，但那笑容背后，好像藏着很累很累的东西。

他们不再在我面前提起任何关于“弟弟”或者“未来”的话题。

有时候，我看到妈妈会摸着肚子发呆，然后突然回过神，对我露出一个仓促的笑。

我知道，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，真的消失了。

因为我。

我心里那个“我是怪物”的念头，像种子一样，开始发芽，长大。

7、

我变得更加小心翼翼。

学着努力自己用勺子吃饭，虽然总是弄得满地都是。

学着尽量不流口水，不停地用袖子擦。

学着在他们下班回家时，给他们拿拖鞋，虽然我走得慢吞吞的。

我想变得乖一点，再乖一点。

这样，爸爸妈妈或许就不会那么累了，或许就不会再想着把我送走了。

可是，有些事情，并不是我努力就能改变的。

一天下午，我在家里玩积木，听到爸爸妈妈在卧室里压低声音吵架。

我以前从没听他们吵过架。

“就知道不该心软！现在好了，手术做了，钱也花了，康康还是这个样子！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！”是爸爸的声音，听起来很烦躁。

“你小声点！别让康康听见！”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那能怎么办？她是我们女儿啊！”

“女儿？她这个样子能给我们养老吗？能给我们送终吗？我们老了怎么办？啊？”

爸爸的声音越来越高。

“你看看别人家，再看看我们家！我们有什么未来？！”

“别说了！求求你别说了！”妈妈开始哭泣。

“为什么不能说！当初要不是你坚持要生下来…”

后面的话，我听不清了。

耳朵里嗡嗡的，像有很多蜜蜂在飞。

我坐在地板上，手里还抓着一块红色的积木，呆呆地看着卧室的门。

原来，爸爸也是这样想的。

原来，我的存在，真的让他们没有了未来。

原来，幸福小区十七栋一单元702，这个我背了无数遍的地址，可能并不是我永远的家。

我把那块红色的积木，轻轻地、轻轻地放在了地上。

它代表着我刚刚搭好的小房子的屋顶。

现在，房子没有屋顶了。

我从地上爬起来，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。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