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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侍们皆知中书监之妻闺名有个姮字,
平时对于这些敏感的墨迹能藏就藏,
今日中书监恰好被撞见,再也藏不住了。
郎灵寂瞥了眼那被弄脏的姮字,哂,他还犯不着为这点事较劲儿。
当一个人丧失所有感情和智识时,
记忆深处只会有一件事。那件事超越了整个人生,哪怕生命褪色了仍栩栩如生。
每个人老了都会这样。
几个御医忧心忡忡道:“中书监大人一假就要休三个月,
我等昏庸无能,
恐怕难以妥善照料陛下。”
郎灵寂道:“诸位宽心,我会将药方用法用量以及一切护理手段告知,你们依言行事定能照料龙体安健。”
御医们仍旧依依不舍:“大人不能少休一段时日吗?我等皆盼着大人归朝。”
三个月实在太久太久了。
中书监为官高洁又医术高明,没了中书监,
朝廷相当于失去一半支柱。
素来公事为先的郎灵寂却拒绝了。
他凝视着枝头的冻春,
藏着极深的情绪,
“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得做。”
……
王姮姬坐在书桌前,
撕掉了前几日画的画。
那些画是她坐在桃花树下畅想未来的,蕴含了炙热的希望。如今物是人非越看越痛,
莫如撕了图个清净。
新雨过后枝叶花簇皆潮湿,点缀一层亮晶晶的雨点。芭蕉肥大的叶子嫩黄茂盛,向下滴淌串串晶莹的水珠。
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,其实一眼望到了头。
王姮姬眼皮沉重,趴在乱糟糟的碎纸片上打盹。朦朦胧胧中感觉桌子很硬,硌得人手肘的骨头生疼,凉飕飕的春风透窗而漏,睡也睡不踏实。
忽然肩头一暖有人给她披了衣裳王姮姬迟钝抬头,郎灵寂。
郎灵寂不冷不热道:“趴在桌子上睡觉也不怕窝着脖子。”
王姮姬逃避着,一见他思绪被层层叠叠的失落和恐惧占领。今日他下值格外早,刚刚过了午牌便已到家了。
“你……”
不等她询问,郎灵寂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,搁到锦绣床榻上,单膝跪下来拢着她的手:“姮姮,你想去临沂琅琊郡是吗?那里是我的封地,可以陪你去。”
王姮姬乍然闻此哑口无言,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事实上她并非真的想去琅琊郡,只是想要一段没有他的日子罢了。
他刻意跑回来就为这件事。
“不用了。”
“别不用。”郎灵寂包裹她掌心,“我们也走水路,也去三个月。”
别人能做到的事为何他这正牌夫婿不能,她邀请了别人,却从没邀请他。
王姮姬有些不可思议,他真的因为出游跟朝廷告假了,还一走三个月。
他素来是将权力攥得死死的那种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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