韵都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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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衍醒来时，人已经在一间干净雅致的偏殿里。身上的锁链不见了，伤口也被妥善处理过。

但他的人，却彻底废了。

他不再吵闹，也不再挣扎，只是躺在床上，睁着眼睛，一动不动地看着房梁，如同一个活死人。

他不吃不喝，绝食求死。

宫人来报的时候，我正在批阅奏折。

“由他去。”我头也没抬，冷冷地吐出三个字。

可到了第三天，李相又来求情，说顾家毕竟是三代忠良，顾衍也曾为国流血，如今落得如此下场，实在令人唏嘘。若他就此饿死宫中，恐寒了天下武将之心。

我放下朱笔，沉默了许久。

我知道，李相说得有道理。一个帝王，需要的不仅是雷霆手段，还有怀柔之术。顾衍这颗棋子，还有他最后的利用价值。

那天晚上，我屏退了所有人，独自一人去了关押顾衍的偏殿。

他瘦得脱了形，眼窝深陷，嘴唇干裂，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，如今只剩下一副枯槁的骨架。

听到开门声，他缓缓转动眼珠，看到是我，那死寂的眼中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。

是恨。

我走到床边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，放在他枕边。

“这是最后一颗解药。”我的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地落在他耳中，“吃了它，你体内的‘妒心草’余毒，便能彻底清除。”

他的身体微微一颤。

他以为，我会让他带着满身的毒，在悔恨和疯狂中度过余生。

他没想到，我还会给他解药。

一丝微弱的、几乎不可察觉的希望，在他死灰般的眼底亮起。他以为，这是原谅的信号。他以为，我对他，终究还是有情的。

他颤抖着手，伸向那个瓷瓶，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。

他用尽全身力气，拔开瓶塞，将那颗药丸倒进嘴里，艰难地咽了下去。

“晚晚”他沙哑地开口，声音里带着哭腔和乞求，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，好不好？”

他挣扎着想下床，想来拉我的手。

我后退一步，避开了他的触碰。

他扑了个空，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，欣喜若狂的表情僵在了脸上。

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看着他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，被我亲手掐灭。

“顾衍，我给你解药，不是为了原谅你。”

我的声音，平静而残忍。

“我只是想让你，在未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里，都清醒地、清楚地、不带一丝药物影响地，记住你都对我做过什么。”

“吃了它，明天一早，就离开皇宫，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
“从此，我们山高水远，再不相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