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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竞赛教室的黄昏（第1页）

南城一中的数学竞赛培训在每周二、四放学后。第一次训练，林栖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教室。

夕阳将空荡荡的教室染成暖金色，黑板上还留着上一节课的板书。她走到江屿常坐的位置——第二排靠窗——用纸巾仔细擦拭桌面，连桌肚里的灰尘都清理干净。

让完这些，她坐回自已的位置，从书包里掏出竞赛习题集。但那些复杂的几何图形和函数方程，今天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。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飘向门口，心里默数着时间。

五点十分，江屿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。

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毛衣，衬得肤色越发干净。看见林栖，他微微点头：“来这么早？”

“嗯。”林栖低下头，假装在研究一道题。

江屿在她身边坐下，书包里掏出厚厚一沓草稿纸和几支不通颜色的笔。林栖偷偷瞥了一眼，发现他的草稿纸边缘整齐，像是用尺子比着裁切过。

“先从函数开始吧。”江屿翻到习题集的某一页，“这道题，王老师说有三种解法，但我只想到两种。”

那是道关于三角函数与指数函数复合的难题。林栖其实已经琢磨了三天，在第四种解法上卡住了。但她没说，只是凑过去看江屿在纸上画的示意图。

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。林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，像是阳光下晒干的棉布。她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，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。

“如果用复数平面呢？”她突然说。

江屿笔尖一顿：“怎么说？”

林栖拿过一张草稿纸，开始画坐标轴：“把三角函数表示为复指数形式，这样可以把问题转化为……”

她边画边讲，偶尔停下来思考。江屿安静地听着，在她卡壳的时侯适时提出一个问题，或者指出一个细节。他们的思路像两条溪流，在某处交汇，然后一起向前流淌。

等林栖讲完，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教室里的白炽灯不知何时亮了，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圈。

“很巧妙。”江屿看着她的解题过程，眼神里有真实的赞叹，“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向。”

林栖的脸微微发烫：“我也是瞎试的。”

“不是瞎试。”江屿认真地看着她，“你有很好的数学直觉。”

这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，让林栖一整个晚上都轻飘飘的。回家的公交车上，她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江屿说那句话时的表情——眼睛微微弯着，嘴角上扬，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微笑，而是真实的、带着温度的笑容。

她掏出手机，点开那个只有一串号码的通讯录。江屿的电话是她从班级通讯录上偷偷抄下来的，存在手机里已经一周，却从未拨出过。

拇指在拨号键上悬停了很久，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。

太冒失了。她想。我们只是通学，只是竞赛搭档。

手机屏幕暗下去，映出她略显沮丧的脸。